只有找到性的限制才有性的自由,只有找到疆界,才有爱的地点。

佛洛依德认为性能量是人类生存的原动力,阿德勒加上了权力意志,荣格看得更深,认为“心灵能量”才是人类存在的原动力。

从占星学的立场,我是站在荣格这一边的,虽然佛洛依德、阿德勒都对,但他们只看到表象。人类确实是因为性而结合(精子、卵子相遇),但造成人类的性结合却需要心灵的能量,而结合的受精卵也需要心灵的能量才会诞生成婴儿,在今日无性生殖的试管婴儿,更足以说明不需要男、女的性“活动”,只要心灵能量,人类就能创造出人。

因此当一个人的性出了问题时,不管是性压抑、冷感或无能时,佛洛依德或许会叫病人躺下来,以自由联想的方式回忆病人的童年,和父母的关系或从病人的梦中去寻找关键性的解梦题,来了解病人的性机制是在哪里出了纰漏。这样能治好病人吗?我很怀疑,即使佛洛依德自己终其一生都解决不了他自己和性的各种难题。也许病人的情绪,回忆和梦的解释都对,也许正是某个父亲、某个母亲的不当方式造成病人的失调。但只要病人还是由自己本身在论述个人的情结、回忆和梦时,病人仍然陷在自身架构的“性地图”中,病人无法客观的抽离自己去面对的,是那些心灵能量在自身的性地图上游走时陷入死胡同或迷失了方向。

占星学提供的正是一架在性地图上探测心灵能量的侦测器,带我们由上空俯瞰自己的性地图,看看自己是如何在性的迷宫中行走。当我们的性能量受到了阻挠或压制时,在现实生活中,我们或许可说是我们的父亲、母亲或社会伦理的规范、禁忌造成的。但由于真正的阻挠和压制力量来自我们内在小宇宙中的行星,只是这些力量借着外在的角色象征性的演出,因此我们要达成自我疏通及理解时,必须由内而外;除去父母或其他的恶魔力量并不能解决一切,只有重新调整、定位自己的心灵能量,我们才可能达成性的和谐。

影响性能量的行星力量是从火星和木星、土星、天王星、海王星、冥王星的关系所决定的。木星和天王星会使我们热衷于性的多样性及多变性,性解放、杂交、同性性交,甚至恋童、恋兽、恋物,都和火星和木星、天王星的交集有关。这些人如果不是受了社会礼教的制约或惩罚,通常他们的性生活并不会带给他们痛苦,不管别人赞不赞成,他们自己是“快乐的”。在日趋开放的西化社会中,这些人的性活动空间也比前人要开阔的多,除非是恋童还可能抓起来,否则同性恋、恋物、或恋兽及杂交的倾向,都不再被强而有力的社会机器所处刑及管理。

至于冥王星和火星交集可能带来的性暴力和犯罪,当事人或许会受良心的责难而痛苦,但性的本身却仍是以追求自我的快乐为主的,即使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由于这个性暴力的问题较复杂,我们将另开一章讨论。

这一章我们要讨论的是“痛苦的性”,或是“性的痛苦”,当事人的性能量就如同无法疏通的水管或便秘的大肠,老是引起麻烦及痛苦。造成性能量阻挠、阻塞、制压的行星力量主要是土星和火星的交集,由于土星是离地球最近的外行行星,当事人比较容易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尤其是当事人受过心理分析训练时,比如童年、父亲、母亲、长辈的影响等等。而土星所代表的“世间的限制及折磨”,当事人的问题常可存在于可意识的日常生活之中,不像天王、海王、冥王三星的来去无踪,无从捉摸。

当土星和火星交集时,尤其是不和谐的相位(如合相、90度相或180度相),当事人对性的态度通常怀有很深的恐惧及不安,在他们成长的环境中经常得到性是不洁的、有麻烦的、有罪的暗示。这些人也许在孩童期曾因为性的探索而遭受到很大的阻吓,或父母中有一人对性采取十分严厉及紧张的态度,不容许小孩对异性有一丝一毫的兴趣。或者当事人的父母之间的关系很冷漠或不愉快,但由于父母之间还是有性活动的,当事人所学会的人际性关系中即夹杂着拒绝、失败和不愉快,导致当事人竭力想避免性的介入,以免带来童年不快的记忆。

当土星和火星合相或土星在牧羊、天蝎或火星在摩羯时,当事人通常会有性压抑的倾向,在他们的童年,父母中一定有一个人特别强调“活动的功利性及正常性”,鼓励小孩将性的动力导向“正途”,像好好念书之类的,任何轻微的性的兴趣及好奇,如偷看裸照、自慰等等都被严格的禁止及监督。这样长大的当事人,通常会视性是不妥当的,而把性降为传宗接代的工作或婚姻的责任等等。他们很难从性活动中得到完全解放的满足,总是恐惧伴随不安,羞愧伴随害怕。因此他们会尽量的升华性的需要,照小时候的父母指责行事,把性的动力转移到对工作、事业、权力、名利的追求和实践。

这样的人自身虽然受到性的压抑,但由于他们合理化自己的压抑,因此他们感受到的痛苦轻微,除非土星、火星合相或互克,当事人才会感受到一股无法发泄的愤怒及挫折跟随着性的压抑,同时他们也较易感受“无能”及冷感之苦。即使当他们“不想压抑”时,他们也很难和别人建立正常的性关系。但如果一个对性有正常需求的配偶,嫁给这样的人,问题就比较大了,由于当事人并不愿意改变他们的模式,所以除非婚姻破裂,否则他们是不会主动想调整自己的。

土星和火星成90度或180度相位时,当事人感受到的性痛苦则较大,当事人通常有较正常的性欲,渴望自然的满足,但由于土星所代表的阻碍及折磨来自外在,当事人常有欲望不能满足或受挫的痛苦。当事人或许选上了一个一直在性上面逃避他们的配偶,或许因为当事人过强的控制力(土星、火星90度),造成配偶视他们的性为攻击行为,而不愿意合作。或者因为过度强调土星的价值(火星、土星180度),而造成配偶因他们的“冷酷”及“功利”而产生不了温暖的爱欲。

土星和火星的90度相及180度相,经常造成的是别人对他们的冷感而非他们自己的冷感,面对这样的问题时,阳性特质强的男人或女人,采取的应对方式可能就是硬来。不管配偶喜欢不喜欢,他们都以强迫的方式来满足他们的火星,但配偶的反应则必然是更土星了,他们会遇上最冰冷、毫无反应、冷感的肉体,而最终也使他们的火星失去了兴趣。也更印证了他们童年时代所得到的讯息:性的失望、挫折及苦闷。如果是阴性特质较强的女人或男人,或者他的土星较强,则通常不会愿意勉强配偶,他们会心甘情愿的适应无性的生活,而由于火星和土星的交集,使得土星的严肃及责任意识都是伴随着当事人的性活动,这种人是最不可能因性的压抑或冷感或痛苦等等去寻求外界的满足的。通常他们也不愿意轻易主动离开自己的配偶,因土星的束缚力强而有力,因此一对土星和火星受克的夫妇,极可能过着长达几十年的无性生活,而仍然白头偕老。

但受克的火星性能量仍然会寻找出口的,他们的出口常常转向权力欲的满足,土星和火星成合相、90度、180度的人,常常是婚姻关系中的强者、霸道者、专制者、发号施令者。他们也会倾向于选择在经济、社会或个人意志上较弱的配偶,好让他们可以加以控制,或者持续不断的在关系中贬低对方的经济、社会的条件或减弱他人的个人意志。他们有配偶的无能中得到了代替性的权力的满足,也弥补了自己的无能或报复了配偶对他们的冷感。

如果他们的配偶一直在各种条件上保持无能状态,他们的婚姻关系将不会因性的困难而瓦解,但当配偶有机会慢慢建立自己的自主性时,性的困难也常常第一个浮现在生活中,这时土星和火星交集的人,或感受到莫大的愤怒及痛苦,因为任何的离弃及拒绝都引发了他们心底最深的恐惧,让他们看清了自己因童年遭受父母或环境的制压,以致丧失了性的原动力。而这时也正是土星恶魔力量最强大的时候,当事人不能再像浮士德一样,和魔鬼谈条件;他必须亲身面对和除去自己的恶魔。

在西洋神话中,土星有时象征禁锢在岩洞中的恶龙,他嘴中的夜明珠则代表英雄要重获的生命。土星和火星的交集的人最大的功课就是如何去屠龙,深入意识的根底,找出一切的禁忌及锁链的来源,不管是来自父母的、宗教的、社会的礼教的戒律,不屠龙,是找不回代表性的原动力的夜明珠的。

禁欲是一种心理状态,也是一种行为状态,土星和火星交集的性压抑、冷感及无能带来的是禁欲的行为状态,当事人就是不再能和“他人”从事性活动了,但当事人却仍可能考自慰满足。因此只禁了外体、外向的性欲,而无法禁止内向的肉体的欲望。

但当禁欲是一种心理状态时,主要受到的行星影响时海王星和火星的交集,由于海王星象征牺牲,当事人有可能为了某份“柏拉图的爱”或“无法结合的爱”而自愿保持独身。或者因为对“基督的爱”或“宗教的戒律”而止絶性感。在这种情况下,当事人升华的火星通常是为了一个模糊的、幻想的、不实际的期望,当事人也不祈求任何现实的回报,他们牺牲性以完成海王星的大爱。

有时海王星带来的禁欲并不是来自自愿的牺牲,而是在长久的失望及伤痛下选择的禁欲。海王星和火星的交集,尤其是合相或火星在双鱼的人,和天王星合相火星一样,相当有可能杂交。但和天王星的不同在于,海王星的人并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他们甚至不是为性的满足和兴奋,这是天王星的人要的,他们只是想和别人毫无阻碍的融合在一起,像“你泥中有我、我泥中有你”。他们只是透过简便的性的结合,去达成他们想和他人灵魂合二为一的幻想,这样的幻想当然是很容易失望的。

天王星的人也许会因为再也找不出更新鲜、更独特的性活动而放弃了性的冒险,海王星的人却因为很深的失望、空虚和混乱而决定停止性的漂流。他们或许尝试过一夫一妻、同性恋、双性恋、婚外情等等。最后他们说“我不再相信我的海王星了,它从来不曾带来我的真爱”,这是海王星和火星交集的另一种形式的禁欲。

要治疗海王星的问题,比土星更难,因为海王星不着边际,在我们无意识的心理之海中载沉载浮。如何寻找到它的位置是困难的,更何况要将之定位。土星的敌人或许是被桎梏而无法自由解放的心灵能量,而海王星的敌人确实太自由、太解放的心灵能量,因此海王星和土星的合作,对两者都有所帮助。土星需要海王星的糊涂及接纳性,海王星需要土星的分辨及选择。海王星告诉性并不可怕、并不脏,接纳别人并不代表失去控制;土星告诉海王星,只有找到星大风限制才有性的自由,只有找到疆界,才有爱的地点。眼前的爱人即使不是宇宙的一切未知的可能性,但任何一个爱人都是一个自足的宇宙。